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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子嗣如此之多,死个一个两个的,可能会伤心一阵,但也真就只是一阵罢了。
相较于他,长孙无忌这些家伙其实更加关注长安还有大明的动态。
别看他们现在是坚定的忠君派,可那边的胜负影响着大唐未来的走向,他们岂能不重视?
“齐国公,此番陛下南征,几乎抽空了半个朝堂,长安那边留下的几乎都是蜀王一系的官员,真的不会出事儿么?”长孙无忌的临时公廨中,褚遂良一脸好奇地问道。
他倒不是担忧,毕竟长孙无忌这些数得上号的聪明人都没说什么,那就说明此事无碍,可作为一个臣子,他又怎么会愿意对此一无所知?
长孙无忌哪里不懂他的意思,当即也是笑道:“无碍,你没见此番南征,那些皇室宗亲陛下都留在长安了么?
李孝恭、李道宗这些家伙留在长安就是为了制衡蜀王的,更重要的是皇后也在长安。
而且,在北边还有郭孝恪和程咬金两个老匹夫,如今北边靖绥,你不会以为他们防着的真的是北方吧?
真要说起来,陛下还是偏心那位,或者说更想解决士族的问题。”
“陛下对士族已经厌恶至此了?”褚遂良有些意外。
长孙无忌摇了摇头,道:“倒也不是厌恶士族,说起来,你我都是士族出生,朝堂上绝大多数的官员也是,就目前来看,朝堂上非士族出身,又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马周、孙伏枷这寥寥几人,伱见陛下厌恶这些人了么?
陛下厌恶的不过是一成不变的朝堂,是士家大族近乎垄断的官场,是下不了乡的皇权。
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太庞大,也太自傲了。
贞观六年陛下命韦挺、芩文本、令狐德棻编撰的氏族志还有印象么?
他们怎么敢啊!
居然将崔民干列为一等!
这便是他们的取死之道……”
负责氏族志的还有高士廉,不过这是他舅舅,为尊者讳,他倒是没提起。
“确实是作死。”褚遂良闻言也点了点头。
他其实听明白了,自家这位陛下想要的可能比这更多。
而这一切,可能都是受了李承乾的影响。
李承乾在大明大搞一言堂,这让李二羡慕得。
凭什么自己儿子都能做到,他这个做老子的反而处处受限?
“那这么说来的话,魏征其实是帮陛下解决了后顾之忧?”褚遂良突然说道。
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:“这就不好说了,对于魏征,说实话,老夫也看不透了。
你说他是为了捅破这层窗户纸,给蜀王施压,让其不敢妄动吧,也说得过去。
可问题是,到了这时候,是蜀王喊停就能停下来的么?
不过这就是魏征的生存之道,作为隐太子嫡系,他要是不做个诤臣,和陛下上演一出相得益彰的戏码来,他凭什么矗立于朝堂之上?
说到底,什么犯颜直谏,什么虚心纳谏,都只是各取所需罢了。”
对于魏征,不管后世怎么评价,他们这些人自有一套评价标准,更何况他们和魏征还曾是敌对阵营。
李二需要魏征,他们可不需要。
“也就是说,这是陛下和魏征的默契,合起来给我们演了一出戏?”褚遂良也是一脸无奈地叹息了一声。
魏征啊,早年他不是没崇拜过这位铮铮铁骨,可随着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日子长了,他的心态也变了。
“魏征这人,不好说。”长孙无忌摇了摇头,道,“有些时候老夫也觉得他就是一个投机谋存的佞臣,但有些时候又觉得他是一个心怀大唐而非皇权的诤臣,这么多年过去,对于此人,老夫也是愈发地看不透了。
但要说此番他没料到自己的结局,老夫是不信的。
能在那场大变革之后还活下来,并且身居高位的人,岂会是一个官场白痴?”
对于魏征,长孙无忌是真地看不透了,不过好在于大局无碍,他也就不想再去琢磨此人,没有意义,因为琢磨人是最累人的一件事儿。
……
行宫之中,李二倒是没理会这些事宜,这会儿,他正看着孙思邈在忙碌着。
南征,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,而是南边的瘴气,而整个大唐,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,他思来想去只有孙思邈一人。
当然,要让孙思邈随军出征,他也是下了功夫的。
指望孙思邈当个军医,孙思邈肯定不会答应,倒不是说职位低微,主要是他认为医术是为了悬壶济世,而非其他。
最后李二只得以瘴气伤人甚久,还需孙思邈挽救黎民,孙思邈这才答应同行。
这会儿,孙思邈正在和高州的一众郎中讨论何为瘴气。
了解瘴气的,自然是高州本地郎中为甚。
“老道早年也来过岭南,当时就听人说,这瘴气有两种。
一种是有形的,一种是无形的。
有形的瘴如云霞,如浓雾。无形的瘴或腥风四射,或异香袭人,实则都是瘴气。
还有一种,初起的时候,但见丛林灌林之内灿灿然作金光,忽而从半空坠下来,小如弹丸渐渐飘散,大如车轮忽然迸裂,非虹非霞,五色遍野,香气逼人。
人受着这股气味,立刻就病,叫作瘴母,是最可怕的。
有些地方瘴气氤氲,清早起来,咫尺之间人不相见,一定要到日中光景,雾散日来,方才能辨别物件,山中尤其厉害。
所以当地百姓晓起行路,必须饱食;或饮酒几杯,方可抵抗瘴气,否则触之,定然生病。
是以当地百姓,纵使夏天甚热,挥汗如雨,但是百姓终不敢解开衣裳,当风取凉,夜间就卧,必定密闭门户,这些都是为防有瘴气侵入的缘故。
早年鲍照在苦热行中所言‘瘴气昼熏体,菵露夜沾衣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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